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玩具(双更合并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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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远昌王是晋朔帝的大哥,今年已经四十有二了,只是膝下子嗣单薄。究竟有多单薄呢?单薄到他二十九岁才有了一个儿子,此后王妃坏了身子,也无法生育了。再再之后,远昌王的几房妾室无一有出。远昌王很是宝贝自己唯一的儿子,于是在四十岁这一年,厚着脸皮、大着胆子来到晋朔帝跟前,求着做皇帝的弟弟封自己儿子一个侯爷当当,让他这辈子能做个富贵的蠢蛋。远昌王的独子,就这样年纪不大便做了锦山侯。远昌王很清楚自己的弟弟有么厉害的手腕,所以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,他便每日和家里人交代:“我儿能不去皇宫便不要去了,你脑子不大聪明,省得污了你皇叔父的眼。万一哪天降罪你爹我。”锦山侯确实脑子不大聪明,听完嘿嘿一笑,连连点头称是。“王妃若是入宫陪谁说话,也不要拿捏什么架子。”“我省得。”远昌王再扭头看向几房侍妾:“你们就每日吃吃喝喝就是了,等出了门,莫要打着远昌王府的名声去行事。更不得称自己是皇亲国戚,非要称的话……那就说自己是礼王府的吧。”礼王也是当今皇帝的兄长。不过早八百年前就被圈禁了。侍妾们齐齐应声:“王爷放心吧,我们心里有数的。”这边正例行每日一嘱咐呢,却是有下人一路疾跑着进了门,上气不接下气,喘都喘不急:“王爷!王爷!宫里……宫里来人了……”远昌王也很少会去见自己的弟弟。不敢见。何况见了也没什么事好说。真论起来,他进了宫胆儿还不如自己的王妃大。这好好的……宫里怎么来人了呢?一时间,厅里的人全都顿住了。侍妾们晓得远昌王指望不上,便齐齐看向了王妃。远昌王妃尚算冷静,抚着儿子的头,道:“先将人请进来。手里拿圣旨没有?要不要摆香案?”下人连连摇头:“不曾见着圣旨,像是只来传个口谕……人已经进来了,应当快要到了。”话说完没多久,就有个小太监进来了。那小太监扬起笑脸,道:“见过王爷、王妃和侯爷……奴婢是孟公公身边的,得了令特来请王妃和侯爷入宫。”远昌王愣了愣:“没有本王?”小太监笑道:“奴婢得的话是这么说的,确实没提到王爷。”远昌王如何放心得下?传王妃进宫也就罢了,偏偏还多了个他儿子。他这儿子又笨又纨绔,谁晓得是不是儿子惹出什么事了呢?远昌王一颗心吊得老高,咬咬牙道:“本王也许久不曾拜见陛下了,今日便一同前往吧……”小太监点点头,道了声:“请。”锦山侯却是恋恋不舍:“不成,我今日还没有喂我的石头呢。”远昌王气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:“喂什么石头!喂什么喂!快走……”锦山侯悄悄把桌上的罐子摸到袖子里,藏住了。远昌王生怕去迟了,也不好同他争执,只恶狠狠地叫他:“好好藏住了。”一行人方才坐上马车,往宫里去了。就这么一会儿等的功夫,钟念月倒是不知不觉真将药膳吃了大半。可见还是怪之前的做得太难吃了些。孟公公瞧着她一口一口地吃,心下都颇有了些成就感。他将那食盒盖上,又忙道:“姑娘可要起来走一走?免得积了食。”万氏闻声冲孟公公感激地笑了笑,随即便将钟念月扶了起来。“我扶念念在殿外走一走。”孟公公噎了噎,心道咱倒也不是那个意思。这人都扶到外头去了,陛下来瞧的个什么?瞧惠妃么?座上的晋朔帝低声道了一句:“外头风大。”万氏步子一顿:“是是。倒是忘了这个……”她心疼道:“念念可是吹不得风的。”惠妃都快把帕子揉烂了。总觉得万氏是故意在晋朔帝跟前卖着惨呢,竟是将钟念月说得那般柔弱。万氏便扶着钟念月在殿内走动了几圈儿。钟念月眼可见地乏了。惠妃忙出声:“月儿是不是又病了?”万氏顿了下:“是病了。”“小姑娘就是这样,年纪小,体弱。何况阿如你怀她的时候,还跌过跤。”惠妃努力找补着好姨母该有的模样,她道:“我那私库里,还有陛下昔日赏赐的一支老参,不如给月儿拿去补身体吧……”她话音落下,却见外头悄无声息地停了个小太监,那小太监道:“陛下,人带来了。”孟胜便暂且丢开了手边的事,出去将远昌王一行人迎了进来。远昌王是不敢看座上男子的,哪怕这人是他的亲弟弟。远昌王埋着头,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拜大礼:“拜见陛下。”他心头这会儿正没底呢。怎么好好的,把他们带到这妃嫔宫中了呢?这般与规矩不相合……“起来吧。”晋朔帝的口吻温和。远昌王可不敢真以为他是温和的。远昌王三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,一眼瞧见的却不是晋朔帝,而是万氏和万氏扶住的钟念月。这是惠妃宫中,怎么会有其他女子出现呢?远昌王妃惊异片刻,不过很快就想到了万氏的身份――当是钟大人那位夫人吧?与惠妃有干亲的。扶着的就该是钟家的掌上明珠了。而微微一转头再看。惠妃却不知为何脸色有些古怪。反正不像是笑模样,倒像是有些尴尬。“不知陛下何故……”远昌王干巴巴地开了口。万氏都微微怔住了。怎么女儿说要锦山侯陪着玩,陛下就真将人请来了呢?连远昌王都来了。孟公公此时笑道:“还请锦山侯上前一步。”钟念月先是瞧了瞧远昌王,此人生得黑面络腮,面容凶恶。实在不大像是与晋朔帝一母所生。再瞧一瞧远昌王妃,生得美丽端庄。那锦山侯呢,身形微胖,面容圆润,五官隐约可见一分遗传自王妃的秀丽。锦山侯牢牢扣着小胖手。动也不动。在这里才站上一会儿,他便满头大汗,身形战栗,像是站也站不住了。人是她要的。总不好把人吓住的。不等锦山侯上前,钟念月便轻轻挣开了万氏的手,走到锦山侯跟前去,问:“你揣的什么宝贝?给我瞧瞧。”远昌王陡然瞪大了眼,没想到陛下还未开口,这第一个出声的竟然是这小姑娘。这小姑娘竟还伸手去拉自己儿子的袖口。那里揣的……远昌王眼珠子瞪得更大了,使他本就凶恶的面容,看上去更凶神恶煞了,仿佛要生吃了钟念月一般。万氏见状皱眉。惠妃心下暗暗失笑,哦,倒是忘了,远昌王就此一个独子。要他儿子陪别人玩蛐蛐儿,没准远昌王还觉着是在羞辱他呢。众人正心思各异时,钟念月没见怕远昌王,倒是锦山侯先惊得浑身发软,只听“咚”一声,他怀里那个小盅掉了下来。盖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儿,紧跟着便见一只蛐蛐从里面爬了出来,两根触角耀武扬威地支棱着,浑然不知道自己落入了什么样的境地。惠妃最怕这些虫子类,一见了模样,吓得惊叫了一声:“啊啊!”“陛下!”她喊。“快,快将这东西弄走!”远昌王两眼一黑,差点当场昏倒给他儿子看。他就说这蠢儿子面不得圣吧?锦山侯今年也才十二三岁,吓得呆呆地就往地上坐。钟念月忙一把牵住了他的衣襟:“你待会儿坐死它了。”锦山侯呆呆应声:“……哦。”然后便无措地站在那里,不动了。钟念月揉揉额角,心道真是大开了眼界了。在原著中锦山侯也是有戏份的。因喜好女主的容颜,硬是要求娶她。锦山侯的父亲又只这一个儿子,自然纵容着了。太子得知后,却是勃然大怒。势要将锦山侯这个纨绔弄死。如今一瞧。这赫赫有名的书中一纨绔,今日却像个傻蛋。钟念月低头瞧了瞧满地乱爬的蛐蛐:“你快捉住它呀。”“它一会儿跳到陛下鞋面上去怎么办?”钟念月道。她从前看书的时候,总听人说斗蛐蛐,其实她自己是没玩过的。如今见了,才觉得这蛐蛐着实长得有够丑的,倒也不怎么想玩了。还是收起来罢。钟念月这话落在孟公公和晋朔帝的耳朵里,自然不是她不想玩了的意思。孟公公低低笑道:“姑娘这是惦念着,莫要脏了陛下的鞋面呢。”惠妃还处在惊吓中,一时倒也没听见孟公公的话。眼见着那锦山侯又蹲下身,笨拙地去抓蛐蛐,惠妃吓得又尖叫了两声。再看那万氏呢?却是动也不动呢。惠妃暗暗咬牙。万家的血脉就当真这样厉害么?外表再柔弱,骨子里也是万家的刚强?锦山侯在地上爬了两下:“……捉住了。”他呆呆望着钟念月,还把手伸过去,要将那蛐蛐递给她。钟念月觉得这东西实在丑,可锦山侯的模样又可怜又可爱又好笑。钟念月便笑了下:“我才不要这个呢。”锦山侯闻声也不生气,又抓着那蛐蛐往袖子里揣。远昌王看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。他的老天啊。他这儿子怎么蠢出这副德行了?远昌王伸出手正要去按儿子的胳膊,便见那小姑娘拽了下他儿子的袖子,脆生生道:“你贴身放着,不怕浑身长疙瘩么?又红又痒,难受死你。”远昌王一怔。他还当这小姑娘要说怪恶心的呢。此时只听得座上的晋朔帝低低唤了一声:“念念。”惠妃被这一声呼唤,登时惊醒了。她也不叫了,只狼狈地贴住了椅背,只觉得今个儿实在将脸都丢光了。陛下唤得实在亲近。这年头从惠妃脑中过了一圈儿。或许是今日她受的刺激实在是多了,这念头转过一圈时,她竟然连怒意、妒忌,都生不出来了,只坐在那里愣愣的。“好玩吗?”晋朔帝问。远昌王妃心下惊异,隐约觉得抓住了什么要点。今日传她与儿子入宫……是为着……玩?而且是为着,让这小姑娘玩?钟念月摇了摇头道:“斗蛐蛐倒也不大好玩。”“为何?你还不曾斗过。”晋朔帝再度出声。“它丑,我不喜欢。”钟念月说得理直气壮。惠妃听着只觉得这像是胡搅蛮缠。偏晋朔帝一点头,道:“嗯,丑便不玩了吧。”钟念月扭头再去瞧锦山侯。这微圆的少年,眼底都噙上泪水了。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。钟念月从兜里抽了条帕子出来,递给他:“你擦擦么?你方才在地上把手都弄脏了。”锦山侯怔了怔,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,这下倒也不眼底噙泪了,耳根子甚至还有些红。他每日里没个正形,生得又远不如其他王公贵族之后俊俏,再加上他亲爹也长得凶恶,人人都怕他亲爹。那些小姑娘哪里愿意和他玩儿?这还是头一个呢。还是个生得这样好看的。锦山侯结结巴巴地问:“那、那你玩什么?”钟念月:“我家里养了只鸟儿。”“我、我也有。我给你看……”锦山侯掏了掏袖子,什么都没能掏出来,沮丧道:“我的小水在府里,忘记带了。只带了石头出来。”说话间,那帕子却是掉地上了。锦山侯忙又蹲下身去,将帕子捡起来,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手擦了。晋朔帝见状,便又换了个问法,他问:“你觉得锦山侯好玩吗?”远昌王:?他儿子又不是玩具,怎么是好不好玩呢?远昌王妃倒是已然懂了晋朔帝的意思,虽不知这小姑娘为何得了陛下的青睐,但既然陛下待她这样宠爱……何不就让儿子斗胆去做个陪玩的呢?总归是只有好处的。远昌王妃转头,期待地盯住了钟念月。钟念月点点头道:“他好玩。”她顿了下,道:“可我想要他听我的话,他能听么?”这么傻的小孩儿,可千万别再和原身一样,去给太子和女主的爱情做垫脚石啦!万氏低喝一声:“念念,怎么能说这样无状的话?”哪能要王爷的儿子,堂堂侯爷听她的话呢?惠妃也觉得钟念月太骄纵跋扈了些。偏那厢晋朔帝连脸色都不变,低声问:“均阳,你说呢?”均阳是锦山侯的名字。锦山侯有些怕晋朔帝,他深吸了一口气,才道:“回、回皇叔父,我、我听她的话。”晋朔帝低低应了声:“嗯。”他甚至还轻笑了一声,夸道:“好孩子。”锦山侯从未见过他这皇叔父这般温柔过。自然,他从前也不大看皇叔父,听都不敢听皇叔父说话。他呆了会儿,心道今日真是极好的。远昌王此时打了个寒噤,随后慢慢地缓过了劲儿。他这弟弟温柔起来,未必就是真的。那声“好孩子”倒更像是在夸个什么好使的物件。而这“物件”……他弟弟是不感兴趣的。是那个小姑娘感兴趣。于是他弟弟便将他儿子作物件“送”了。远昌王倒并不觉得羞辱,反倒狠狠松了口气。这有用才好呢。他那蠢儿子,原想着这辈子都没什么用了,就怕那日犯蠢得罪了他皇叔父,就去见阎王去了呢。“均阳近日可有在国子监读书?”晋朔帝又问。远昌王这会儿渐渐放松了下来,也和王妃一样明白了,唤他们来是为着这姑娘,自然就不怕了。远昌王忙笑着答道:“在呢,只是去两日就不去了,又要哄着才肯去。”晋朔帝听了这话,倒是有了一分感同身受。这跟前的少女,也是要哄着才肯吃药膳。哪日没人哄着了,回家去了,这便偷了懒了,不肯吃了。锦山侯闻声倒像是想起了什么,便又结结巴巴地问:“皇、皇叔父……她、她也在国子监读书么?”晋朔帝:“是。她在水字班。”万氏心下万分惊愕。陛下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?晋朔帝顿了下,道:“每日她要玩的时候,你便陪着她玩。”锦山侯连连点头。晋朔帝轻点了下头,道:“赏。”一旁便有小太监托着托盘上前去了,上头放了一个小匣子。远昌王感恩戴德,喜极而泣,忙跪地双手帮着儿子接过了:“多谢陛下。”惠妃不由多看了一眼。晋朔帝先前并不知会传远昌王一家前来,那为何还会提前备了礼?……难不成都是备给钟念月的?!惠妃被自己的猜测惊住了。晋朔帝此时像是分外好说话的样子,微微笑道:“大哥何必多礼?”远昌王只能一番憨笑。晋朔帝站起身来。其余人便也连忙跟着站直了。惠妃心道,陛下是要走了?也该走了。再不走,她胸中要哽得难受了。她从来未曾想过,有那么一日,陛下来她宫中,却并不叫她觉得欢喜。晋朔帝却是环视一圈儿,道:“惠妃宫中到底还是小了些……”惠妃一听这话,登时脑子里一热,眼底重现了一分亮光。她不妒忌她那外甥女了。不管陛下是为着什么缘由都好,便如今日为了钟念月而赏赐锦山侯一样。陛下又会否赏赐她呢?说她宫里小了些,难不成便要擢升她的位分?人就做不得好梦。那好梦一来,就越想越沉迷,好似真要有了一般。还不等惠妃脸上露出笑容呢,便听得晋朔帝道:“孟胜,将锦山侯、钟家姑娘都请到武英殿罢。”惠妃表情一僵:“……”说罢,晋朔帝就先行起驾了。只剩下孟胜在后头处置剩余的事宜。惠妃眼睁睁地瞧着晋朔帝走远了,心疼得几欲滴血。这会儿再做好姨母还来得及么?万氏左右一张望,正不知如何是好。孟公公道:“夫人也一并吧。”于是不多时,惠妃宫里就又冷清了下来。远昌王一家子,连带着万氏母女都被孟公公给带走了。惠妃轻喘了两口气,转头瞧见兰姑姑等人,一个个都呆立着,像是也不敢相信今日发生的事。惠妃觉得面上无光,又心头烧着一股无名火。她咬咬牙,道:“愣着做什么?还不赶紧些将这殿里脏了的打扫了……”庄妃……庄妃若是知晓,会如何笑她?庄妃还真不知道这么一出事。只知晓陛下去了一趟,又走了,走时还带了那钟夫人走。岂不是给足了惠妃的面子?这下倒好。这俩人都气得要命,谁也没讨着好。而这厢到了武英殿外。孟公公笑道:“劳烦远昌王、王妃、锦山侯,且先在偏殿歇一歇。”远昌王自然连忙顺从了。“姑娘请。”孟公公对钟念月道。钟念月疑惑地一脚迈进了门。万氏也要跟上。孟公公却是将她也拦住了,道:“夫人也先歇一歇罢。”万氏抿了下唇,只得等着了。等钟念月前脚进去,后脚殿门便关上了。万氏心里有些没底。毕竟陛下待女儿的好来得突然,这说不准一会儿要说些什么话呢……惠妃还说女儿骄纵无状呢……万氏紧皱起了眉。这厢钟念月刚踏进去,便听得晋朔帝问:“今日的药膳如何?”钟念月点点头:“比前些日子的好吃多了。”晋朔帝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。难怪那几日小姑娘在他怀里哭得厉害,大抵是本就够苦了,吃的也尽是苦的。“你今日可高兴?”“高兴的。”钟念月懒懒地打了个呵欠,坐上孟公公为她取来的凳子,道:“我往日也没有什么朋友,今日就算多了一个朋友了。”哪里算朋友?晋朔帝心道。不过是个玩的罢了。“朕让远昌王府给你在国子监里,也备一顶软轿如何?”“那敢情好。”钟念月双眼都亮了。“嗯。”晋朔帝应了声,此后无话。殿内一时寂静下来,却又不说要她走的话。钟念月有些摸不着头脑。孟公公在一旁可急坏了。心道这前些日子,姑娘撒娇不是撒得好着么?这日也哭的夜也哭,非要揪着陛下的衣裳不放。这怎么一回来,就全没了呢?哪怕哼哼唧唧说上一声,身上疼呢?半晌,晋朔帝道:“你过来。”钟念月哼哼唧唧道:“不要,走不大动了,累了。吃了药膳还要消食,消了食又累得慌。”孟公公心下松了口气,心道这才是那个姑娘呢。陛下就喜欢姑娘这样娇娇俏俏地撒着娇,依赖着陛下呢。晋朔帝哼笑一声,道:“那便不走了罢。一会儿叫远昌王背你出去。”钟念月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嗯?晋朔帝的大哥也能背她么?还是晋朔帝亲自开的口。晋朔帝问她:“你觉得远昌王模样生得是不是凶恶了些?”钟念月顿了顿:“是有一些。”客观来说,还不止一些。“他今日低头看着你的时候,你怕不怕?”“那倒是不大怕的。不过是比我高一些,大不了下回我站在凳子上同他说话好了。”晋朔帝又低声笑了。他道:“嗯。”“叫远昌王背你出去罢。他在你跟前低了头,自然再也凶不着你了。”钟念月呆了片刻。听着这般口吻,倒好像在晋朔帝心中,这个亲大哥,也谈不得如何亲密,更说不上有几分手足亲情。见钟念月不应。晋朔帝脸上的笑容反倒更浓了些。他倒不觉得是钟念月怕了远昌王,毕竟她什么都不怕,胆子大着呢。多半是,并不大喜欢远昌王。若是在他怀中。她不是便心安理得了许多么?这样更好。这便是他独一份儿的。若是人人都有的,又有什么趣味?晋朔帝道:“去罢。”孟公公这才连忙又去扶钟念月,将人扶了出去,亲手交到了远昌王的手中。等再返身回来,他便听得那高高在上的帝王,似是漫不经心地问:“如今王公贵戚之中,还有哪个与她年纪相当?”孟公公怔了下:“陛下的意思是……”晋朔帝道:“宁平郡主如何?似是年纪相仿罢。”他把玩着手边一枚印章,说出口的话骇人,口吻却是随意得很:“一个玩伴怎么够呢?”便是太子,身边伺候的宫人也有无数呢。再说三皇子幼时,庄妃为他备下的玩具也不少呢。孟公公欲言又止。陛下好似要把什么小玩意儿都拿来给钟家姑娘……想想这倒也不奇怪。陛下做了这么些年的皇帝,无人挑得出半点错处来。他平定四海,朝内升平。那枯燥日子已经过了不知多少日了……如今,已无一人能忤逆得了陛下,无一人能指摘左右得了陛下,陛下便要随心所欲些,那不该是理所当然么?天色渐晚,殿内烛火摇曳,晋朔帝的面容隐入阴影间。他突地又想起什么来,道:“哦,还记得要挑几个长得好看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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