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：束发（1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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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结历一万四千二百八十七年，三月十九日，卯初，天色昏暗将明。

前半夜大雨，云间隐见白紫的雷霆，山风携着雨水直要摧落一切。钟山徽怀抱枕头，身体缩在棉被里，露一个小脑袋在外面，睁着眼睛，房里漆黑，偶尔的闪电让他得以看清窗前的方桌，有雨水飘洒进来，在桌面中间积了小块水渍。

钟山徽怔怔地看着积水缓缓淌过桌沿滴在圆椅上，脑海里却是一片宁静，没有呼啸的风雨声，也没有惊世的雷霆，门窗似乎能隔绝外面的喧嚣与狂暴。有隐隐的铃铛声，“叮——”，几息后余音将尽时，不紧不慢又是一声，袅袅如青烟，绵绵若流水，不知源于何处，摇铃者谁人。

“叮——”

钟山徽睡梦中醒来，睁开眼，一片昏暗、不分真假。昨夜的铃声恍若梦里。

空气湿冷，有草叶的清香，侧耳听得见错落的鸟鸣，一只麻雀此刻似乎停在窗台上，“叽叽喳喳”，见窗户紧闭，无人应答，又悄悄飞走了。

钟山徽总算缓过来，松开怀里的枕头，揉揉眼睛，将散在额前的乱发捋回耳后，推被坐起身子，穿衣趿鞋，回身将棉被叠好，枕头摆齐，这才蹲下把鞋扒上。

桌面的水渍未干，连着地板也洇湿了，打开窗，阵阵微风，七分清爽，三分冷意。

“一连几天阴着脸，大哭一场多好。”

暖红的太阳终于从山头攀出，柔和的光芒游弋天地，似天女的裙裾。

“看，笑起来多美！”九岁的钟山徽喃喃自语，也跟着笑起来，双眼如月牙儿，此刻长发未束，身穿绿衫，远看倒像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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