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：劝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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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山徽牵着彩儿的手跨过门槛，一道玉石屏风将大厅相隔，颜色苍翠，质地莹洁，浮雕山川，其间湖泊处处，松柏点点，二人自小绕着屏风追逐，只觉好看惹眼，看多了，也不过如此。

大厅说大其实就四十尺见方的样子，屏风一隔，后面置有小桌摆着杯盘，前方待客，客走后，待客的果品点心撤下摆在小桌上，有人馋了，便拿些吃也无妨，二伯父掌家，于事严苛，于人多和善。

府中仆人不多，一管家，一厨娘，一婢女而已，所以每有客至，钟山徽，钟彩儿，前几年还算上二姐钟灵一个，三人听着门厅动静，嚷叫不敢，单候在院中玩耍，客人刚离去，婢女紫珊便瞅着时机将果盘端过来，心知后院几个小馋虫必等急了，三人欢天喜地的，点心往往不多，一人两块就没了，但这却是他们少有的乐事之一。

如今二姐出外求学去了，对于大哥的映像不深，这点心就多由钟山徽与钟彩儿分，紫珊只是在旁边笑眯眯的，偶尔也会捏一小块尝。老管家张霖没见吃过，他来去匆匆，帮着二伯父管理族中产业，路过瞧见几人，叫声少爷小姐就走了。

“点心乐事”也会出意外，并不是任人都上点心的，比如楚凌哥来，多半喝口茶，与二伯父传个话就出门去，二伯父也不挽留，立在门前看人走远了就回厅中。

思绪收回，绕过屏风，眼见一老一少相对而立，老人一身精麻长衫，满头华发披散，虽未束，仍显一丝不苟，此刻背手低头似在沉吟。对面的年轻男子一袭青衫，长身玉面，腰悬澄黄葫芦，头系镶玉抹额，听见脚步声，看着两个小人儿相携而出，目蕴笑意。

“徽儿，彩儿，二位安好？”语带促狭，钟彩儿小脸一红，牵着钟山徽的手紧了紧，不吭声。

钟山徽见二伯父发也不及束就来商议，爹爹又连夜出门，想必是族中出了大事，至于楚凌哥，向来如此，不管族中事物，隔几日会来查看二人的学业，算是半个老师。

“二伯父早，楚凌哥早。”钟山徽还在想着怎么发问，又觉得既是大事，二伯父多半不许他们小辈过问，等会儿路上悄悄问楚凌哥吧，心下计议稍定，等着二伯父叮嘱出门事宜。

“嘿，早，早。”钟楚凌对于两个小鬼的随意也不着恼，兀自笑着，忽然眼睛一亮，像是从两人身上又发现什么有趣的事。

二伯父这才发现走近的两人，眉眼舒展，“徽儿，以后你带着彩儿住去二长老那里，随他学习炼药，顺便打熬身体，三年后遁世宫选拔，争取入选，这也是大哥期待的。”二伯父名钟云，他话里的大哥便是钟山徽的父亲，钟家家主钟杰。“你俩去收拾一下，吃过早饭，就随楚凌去吧。”顿了顿，见二人眼眶红红，彩儿脸上犹有泪痕，缓声说道：

“遁世宫传旨于世，三年后再开宫门，伯父教不了你什么，这是怕耽误你，并不是赶你。”又走到钟彩儿身边，蹲下为女儿擦泪，“二长老家离我们家很近的，爹爹有空就去看你好不好，你想爹爹了，也可以和长老说，让楚凌带你回来，很快的。”

一旁的钟楚凌赶紧附和，“是是，彩儿，我背着你一会儿就回来了，二长老他人很和蔼的，一点都不凶。”

钟山徽心有不舍，小孩子虽然懵懂，但对于好坏却特别敏感，二伯父一家给了他很多温暖，缺失的亲情，钟山徽在这个家里感受到了类似的、不输于任何人的呵护。对于自己的父亲，家主钟杰，本就相见甚少，或许只有攀比下的一丝执念与伤感了。

既然决定了，无可更改，就听从安排吧，二伯父不是说长老家离这儿很近吗，虽如此想，泪水却依然从钟山徽眼角溢出，划过脸颊时冰凉凉的。

旁边的钟彩儿在房里刚哭过一场，眼眶红肿未消，好不容易止住，这一激，更是哭得梨花带雨，松了钟山徽的手，上前抱着爹爹的脖子，弄的钟云手足无措。

钟楚凌站在一旁也笑不出来了，颇为尴尬，左手摸着腰间的葫芦，右手挠头，正不知如何劝慰收拾，一云髻妇人从屏风后绕出来，迭声唤：

“彩儿彩儿，这是怎么了？”